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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: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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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祜還在被責打訓斥的行列裏, 他自身難保, 更無法保護閻姬。

閻姬一看到丈夫劉祜被綁在樹上, 心都涼了一半, 又看這些和劉祜的相貌有些相似的人, 就知道都是祖宗。頓覺心虛, 想跑。

皇帝們生前沒打過女人, 呃,其實很少有親手打人的皇帝, 整個漢朝裏只有劉邦、劉病已和劉莊有過親手打人的經驗, 剩下其他人對臣子要打要罰都是一個命令就夠了。

現在都虎視眈眈的對著閻氏圍了過去,打算把她打一頓。

閻氏雖然治國不行, 人品也不怎麽樣,但她很機智啊。楚楚可憐的問:“你們要幹什麽呀?”

她生前在兵變之後被關在別宮裏, 早就放下了太後的威嚴地位,只是恐懼的茍延殘喘——畢竟鳩殺了劉保的親生母親,等劉保繼位之後還想有什麽好待遇嗎?就等著一杯鴆酒了。

現在被送到了陰間, 看到這麽一群兇神惡煞的高大漢子圍繞過來,心中直打鼓。

這要是漢室的祖先, 我完蛋了。

如果不是,那就是要劫色啊,我也完蛋了。

劉莊對於超過十匹帛的價值以上的蠢事無法忍耐, 看她滿頭珠翠, 身穿華美的織金綾羅, 再想想她幹的這些事, 怒道:“你這毒婦,擾亂宮闈敗壞國家,該打!”

拿皇帝這位置當什麽?耍麽?

閻氏剛被揍了幾拳,大聲哀叫:“別打我,我什麽都沒做!別打我,讓我走,放開我讓我走。皇後能做什麽事,都是皇上縱容所致,你們一群男人,打我一個柔弱的小婦人,”

劉邦:“呸。你們居然停手?柔弱的小婦人勞資見得多了!發什麽呆啊,還不把她大卸八塊!天下都要被她四分五裂了!”

一個坑我,另一個打我。

雖然不論擁立誰為皇帝,都是他的子孫後代,但劉邦對此很敏銳的表示憤怒。皇帝的繼任者要麽是嫡,要麽是長,要麽是皇帝本人親自認定的皇子,除此之外不論是後妃還是朝臣擁立,都不只是越俎代庖,就是該殺。

人間這麽亂,諸侯們一定會起兵政權,啊,朕那統一穩固而強大的劉家天下啊!!

閻氏甩鍋不成,又試了一次:“是鄧綏為皇帝選我做皇後,又不是我要做這個皇後。嗚嗚嗚嗚嗚”

劉肇氣的臉都黑了:“顛倒黑白!鄧綏也是你能叫的嗎?掌嘴!”

皇帝們本來準備大嘴巴子抽她,這叫什麽話,書上不僅講了該怎麽做明君,還講了怎麽做賢後,你做不到就該打。聽他這麽一吩咐,紛紛湧起了叛逆之心,斜眼看他:“你來啊。”

“自己動手。”

“吩咐誰呢?沒大沒小。”

“讓你兒子打啊。”

劉隆和劉懿倆小孩在旁邊看熱鬧,劉隆:“嚶?”

劉懿:“嗚…我怕…”

扶蘇一把就把倆小孩都抱起來了:“別在這兒看熱鬧,回去認字去。”

小孩子不應該看打人,他們會傻乎乎的模仿。

劉肇訕訕的過去抽她,看著如花似玉的臉、蒼白柔弱的神情,真下不去手。就訕訕的揪著她頭發用力晃了晃,差點把她脖子扯脫臼,但看起來不那麽血腥暴力:“不許汙蔑鄧太後!”

閻氏知道先帝中年過世,而眼前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,絕不是二十七歲的人,機警敏銳的問:“你這樣維護她,和她是什麽關系?莫不是……”言外之意誰都懂。

劉肇氣樂了:“真不像話。呵呵。”行吧,我是我妻子的情夫,倒是很有趣。

他也不惱,直接給其他人解釋:“鄧綏跟我說了,閻氏當年跟在宮女中一起選入掖庭,被劉祜寵幸,封為貴人,之後又要立為皇後。她想著不能讓劉祜事事任人擺布,就沒反對,孰料是這樣的毒婦。”

閻氏心說不好,這人竟然知根知底,掙紮著大叫道:“你們憑什麽把我扣留在這裏,我要去投胎,我要去投胎。”

韓都尉在她大喊著要離開這裏時,就楞了,他處於對加班的厭惡,以及相關規定,沒告訴她大聲要求可以離開的皇後就能離開,沒想到她無師自通。

折返回來:“別打了,她要求離開這裏,就可能離開。”

皇帝們幾乎要氣炸了:“這不公平!”

“憑什麽啊!”

“還有這種好事!!”

“我們還沒打她幾下呢!”

較為冷靜的劉病已質問道:“這種臨朝稱制的太後也能隨意去投胎?難道呂後和鄧太後也能?”

閻氏窺見空隙跳了起來,要撲倒救命稻草那兒去,又被劉啟一把抓住衣領,隨手一甩就砸在十幾米外的墻上。

劉秀家的墻。

劉啟的力氣很大,拿人砸墻能把墻砸塌,眾人眼睜睜的看著劉秀家那鑲了馬蹄金和金餅、掛著一串串玉璧的墻被閻氏砸出一個坑,然後其餘的柱子受力不穩,搖搖晃晃的要塌。

劉秀只來得及狂奔進去扛起陰麗華跑出來,房子就塌了。

陰麗華不喜歡看他們打人,正在屋裏翻看有了白紙之後新畫的花紋和圖樣,選擇合適的繡在自己的小手帕上,迷茫不解的看著左右:“啊?怎麽了?房子怎麽塌了?”

劉啟很不負責:“蓋的不結實,被閻氏撞壞了。”

劉秀痛心疾首又不好表現出來,後心像針紮那麽疼,強忍著痛心還要表現得很有城府說:“我倒要試試,你的房子結實不結實。”

劉恒立刻說:“不用試,很不結實。”

陰麗華驚恐的瞪大眼睛,抓住他的胳膊,聲音發顫:“你別動”

“你別害怕,沒事”

陰麗華哭了:“不是啊你身上有一根針,怎麽辦啊”

劉秀一下就樂了:“難怪呢”我還想呢,像我這樣的人,怎麽會為了房子塌了痛心的錐心刺骨,原來是真的有。“莊兒過來,□□。”

劉莊過來一看,一根繡花針幾乎沒入他的後背,長長的繡線垂在外面。“我下不去手,父親,□□的時候一定很疼,我不能。”

大部分皇帝都表示下不去手,看著就疼,看的他們倒吸涼氣。紛紛感慨:“多虧咱們現在都死了,要不然這一針下去,一定會死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劉邦幽幽的說:“這就叫先下手,先死為強啊。”

眾人都被他這句冷笑話逗樂了。

劉秀氣道:“你們快點的,難道要我去找郭聖通嗎?”她肯定也下不去手。

劉邦嘲諷道:“你們一群慫貨,讓開,讓我來。”他抓住繡線纏在手指頭上,快速的往外一拽,咻~的一聲噴出幾滴血。

劉秀咬了咬牙沒啃出聲,疼痛很快就緩解了,又像是幻覺一樣消失。

韓都尉對著塌陷的房子和房子下面的閻姬陷入沈思:“唔,按理說皇後可以隨時離開帝鎮,而掌權的太後不能走。但是嘛,當年王政君也臨朝稱制了,只有個虛名,沒掌握實權,她求我們別讓她來這裏,就直接走了。這閻姬掌權的時間短,臨朝稱制……我回去請示閻君,查一查她有沒有掌權。”

扶蘇攔住他:“且慢,我忽然想起來,你剛剛說現在臨朝稱制的太後能有自己的宅地?”

劉邦佯裝憤怒:“她已經搶了我的地,還嫌不夠嗎?”

韓非點點頭:“是啊,那次(呂後要求按照帝王的標準審核她是否夠格成為神鬼)之後,閻君認為呂雉這樣的太後可以單獨擁有兩畝地,作為執政的象征,什麽樣的皇帝都能有五畝地,而執政的太後卻沒有,這不公平。唔?我忘了給你們加上。”

至於為什麽太後只給加兩畝地而不是五畝地?因為她不是名副其實的皇帝,只是代管,是代替兒子管理這個國家。

劉肇後知後覺的說:“啊!難怪我家的五畝地比別人家大一點。”雖然大了兩畝地,一樣堆滿了兩人的陪葬品,到現在才清理出一畝地的空隙來耕種。

韓都尉在眾人嫉妒的目光中,走到全鎮最大的鎮長家,在兩棟房子之間的空地上左右看了看,俯身把手按在地上,發了一會呆。

扶蘇問:“成了麽?”

韓都尉沒吭聲,在懷裏掏了半天,拿出來一本折子裝的書,翻到某一頁背著人看了兩遍,又俯下身,把手按在地上,嘀嘀咕咕的念了一會。一道光芒閃過,鎮長寬闊的宅院被強行插入出兩畝地的空地,在本來就傲視全鎮的最大院落中,猛地多出來兩畝地那麽大的空地,隔壁的劉徹、劉病已、劉欣家裏全部無聲無息的向外平推了兩畝。

劉邦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哈哈”

只有他笑的最猖狂,其他人的笑聲都被他的笑聲掩了過去,氣的韓都尉禦風就跑。

皇帝們又拿了鏟子,去把閻姬挖出來,挖出來先捆在她丈夫劉祜旁邊,劉秀和劉莊要搶救房子裏的財物,劉啟訕訕的過去幫忙,劉啟嘆了口氣,揪著劉徹過去也幫忙。

韓都尉回去一問,閻姬不僅掌權了,還挺有主意。那就省事了,等漢朝結束在一起算賬。或者她再次強烈要求要去投胎,就抓過來審,掌權時間不長容易審,初步估計是扔地獄裏。

閻君們應負責宦官當權之後逐漸變得混亂的死亡問題,苦中作樂的想,敢讓我們加班的人,要麽下地獄(如胡亥),要麽過來和我們一起加班(如嬴政)!

……

面對即將到來的上級派人前來檢查,閻君們表現出了嚴肅認真。

不僅對都尉們進行了訓話:“最近是忙,是累,不許在天官面前抱怨。”

又命令嚴查街道上亂扔的垃圾,把環境收拾整齊,告誡所有人吃東西不許把垃圾扔在地上,殘茶不許往路上潑,都扔到筐裏去,到時候一起填埋。現在地府的垃圾都屬於廚房垃圾,不論是水果的皮和果核、茶葉渣、或者是骨頭、貝殼,都可以直接填埋,不用為垃圾分類的事頭痛。

百忙之中還抽調了一撥人手,把那些在街上以賣小黃書為生的鬼都教育了一頓,不許這麽理直氣壯,把幌子摘了。

隨後又把獄尉們叫過來警告了一番:“我知道你們平時偷懶,地獄的工作確實輕松,最近把游手好閑的習慣改一改,不許光明正大的吃零食、看書,不許喝酒、不許在地獄中進行朋友聚會、唱歌玩樂器、工作期間不許偷懶睡覺。還有你鄧綏,把你的書送回家去,那是地獄,不是你的書房。你要對得起地獄的名字。在墻上掛兩個獸頭做裝飾也好啊。”

鄧綏紅著臉應諾,心中有點委屈,挺好的一個地獄,為什麽要叫這樣的名字啊,嗚,我可以申請改名嗎?又想不出來比這更恰當的。

地府中工資高又清閑的工作,只有獄尉,其他人都忙的要命。

她回去之後,仔細打量,閻君說的不錯,這地方堆得書實在是太多了,她把以前在人間沒看過的書都買了一份,每天慢慢悠悠的看。從窗外看進去,看看黑陶描金淺盆裏的奇石與菖蒲,看看陶盆裏的細竹,還有從地面堆到房梁的書……她在屋裏奮力收拾了整整兩天,留下了一大箱子書,剩下的全部裝車送回帝鎮。她手下有獄卒聽憑差遣,把書裝箱擱在車上,她也上車坐在箱子之間的縫隙中,車隊浩浩蕩蕩的到了帝鎮外五裏地處,就莫名其妙的走不進去了。

為了避免大臣來找皇帝,也為了避免百姓來好奇的圍觀皇帝,在帝鎮周圍有一圈看不見的禁制。

鄧綏又跑回去要了許可,這才帶著車隊來到屏障外。

獄卒們可以卸貨,但往裏搬運是皇帝們的事,獄卒進不去。

鄧綏進去說:“諸位陛下,我買了一些書,身單力薄搬運不動,請諸位幫忙。”

皇帝們基本上都喜歡看書打發時間,他們日常也買書拿回來,那不過是三五卷。罵閻姬罵累了,需要看點書補充正能量,都晃晃悠悠的出去看看是什麽書,至於幫不幫忙就再說吧。

劉邦震驚了:“你管這叫一些書?”

這他媽叫十!二!車!書!!

劉恒&劉啟&劉徹&劉病己&劉驁&劉欣&劉秀&劉莊:“哇~好啊!!妙啊!!好多啊!!”

鄧綏有點不好意思,她可以不用吃飯,也可以不做首飾不置辦衣服,這段時間的俸祿和肉店地獄的收入拿在手裏,除了一塊糕點之外,全都投入各個書店和路邊攤,還有一些文人販賣自己寫的書,她拿起來翻看幾頁,覺得好就買。

劉欣很喜歡這些書,又問:“我知道當官的都要貪汙受賄,但你貪的是不是有點多了?”書挺貴的,難道你的俸祿高到去當官不到半年,就能買十二車書?地府給的俸祿這麽高嗎?

劉肇毫無壓力的把他推開:“走走走,別在我這裏胡說八道。你那地獄賺的這麽多?這都是什麽書?”

鄧綏不好意思的笑說:“什麽都有,這幾車是諸子百家和四書五經的各種註視,這幾車是地府中的官員寫的新書,這一車是類似於《考工記》的書,還有這些,這些是詩集和一些辭賦。還有一些故事書,一些人自己記敘的生平故事。買的太多了,被點了名不許放在屋裏,只好拿回來,以後我每隔幾天回來換著看。”

皇帝們還等什麽?開始搬吧。

扶蘇晃了出來,看他們把書搬到屏障裏面,還得走挺遠的路。就給了一個建議:“當年胡亥在帝鎮中生活了一段時間,被父親和我套在車轅上,用來拉車運磚。”

漢朝的皇帝們思考了一下,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,都把目光投向了那邊。

但宋氏強烈反對:“不成!哪能用皇帝當牲畜?劉祜雖然做了些錯事,卻不是亡國之君!”

皇帝們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,於是……劉祜和閻氏不用拉車,只用推車。

劉盈:“嘻嘻嘻嘻嘻這有什麽區別麽?”

“有啊。”扶蘇給他講:“人可以在前面背著繩子拉車,在後面推車,但套在車轅裏的就是畜生。”

鄧綏不管這些書怎麽收拾,去找劉盈,求他給做幾個木頭的骷髏。

“地府有賣骷髏的。”

鄧綏臉色蒼白:“那些是真的,我害怕。”

“我看你買過。”在劉盈去找鐵匠買刻刀的時候看見的。

鄧綏苦笑:“我把人家的骷髏打破了,只好買下來……若知道是真的,是店主自己的,我絕不敢碰。求惠帝給我做一個骷髏頭吧,您要什麽奇珍異寶都行。”

劉盈想了想,這個願望能激發他的靈感。他就給做了一個與眾不同的骷髏頭,眼眶裏面鑲嵌著木頭眼珠子,眼珠子上還用墨畫了黑瞳孔,用朱砂畫了細細血絲。下頜骨用顏色極淡的絲線捆好,能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。

許平君有些淘氣:“哎呀,可真嚇人,那來給我,我去裝飾一番。”她拿了脂粉,給骷髏塗了腮紅,在兩排牙齒上方畫了一圈口紅,又用細細的勾線筆給畫了眼睫毛。

鄧綏打了個冷顫:“看起來更嚇人了。”

劉盈&許平君:“是啊!你快拿走。”

趙飛燕溜達過來:“你們在玩什麽?啊啊啊啊這是什麽鬼東西!嚇死哀家了!”

她拿回去,臉沖外的擺在桌子上,誰見了都嚇一跳。這東西是整個肉鋪地獄裏,唯一有地獄氣息的東西。

婦好來閑聊時拿著骷髏頭端詳了一會:“你都不化妝,一個骷髏化什麽妝啊。”

鄧綏只能幹巴巴的解釋:“盛情難卻。”

一位閻君說:“我出門會朋友時,看到那些年幼喪命又不願意去投胎的魂靈在人間徘徊,似乎是無處可去?怎麽會這樣,不是允許那些生孩子的鬼把他們生出來麽?”

貧窮、災荒時,先死的是老弱病殘,最近到地府的小孩子有點多。等到真正動亂時反而會少,那時候沒有人有心生孩子。

“閻君,那些小孩都不願意離開父母身邊。”即便是鬼魂,也想停留在父母身邊。

閻君:“他們還不願意死呢。不要說這種蠢話,死了的立刻帶到地府來,留戀在父母身邊毫無益處,如果不甚在人間學了壞東西成了邪鬼,或是被妖人捉去,我們還得派兵去平定妖人。帶回來之後好好安置。”

整理完這些事之後,又抽調人手把最近二百來年的卷宗整理一下,不用整理歸類什麽的,只要把堆的亂糟糟的東西都碼放整齊就行了,其中絕不會有錯判和冤假錯案,只是來去匆匆的鬼卒們經常把竹簡卸在地上就走了,現在打開倉庫一看,那叫一個亂啊。還有,所有的案卷存檔一甲子,也就是六十年,還得吧六十年前的竹簡拿出來,都運到孟婆那兒去,給她當柴火燒。

嬴政這次不再主動加班,他所判的那些人讓他能清楚準確的把握人間情況,稍有些延遲但知之甚詳。在認真工作之餘,他一直通過研究這些高官的生平和起落,來推斷人間的將來,這是他的習慣也是娛樂。他回了家,坐在呂雉面前,沈吟了一會,緩緩說:“人間的事變化莫測,誰也不能料事如神。”

他進行了很多既合理又有利益的推測,唯獨沒料到掌權者一個個都是廢物,還讓宦官掌握了大權。

呂雉沈吟了一會,柔聲說:“你我又不是神,焉能料得準將來。”

“人人皆知,必然天下大亂。亂由中常侍而起,這些宦官竟能掌握朝政。”現在漢朝的宦官他見了不少,幫助劉肇殺奪權的趙眾就是他審,趙眾其人忠誠勇敢又謹慎,擱在朝臣裏都算很好,但其他的中常侍就不行了,譬如說改進造紙的蔡倫,除了煉鐵造紙等工業做得好之外,可算得是個小人。

呂雉在位期間,中常侍就是普普通通的侍從首領,沒有什麽特殊的權力或地位。微微嘲諷:“皇帝要和外戚朝臣對抗,借助於宦官的力量,這皇帝當的真是可憐。”

嬴政不開心。他不在意自己的心情,不論是生前還是死後,不開心、不滿的情緒總是更多更長時間,也正因為如此,才讓他有動力去做更多的事。

但提到宦官當權的事,還是讓他如鯁在喉。“你的法門修煉的如何?”

呂雉擡手一指,劍架上的寶劍應聲而起,她又一指屋外,寶劍出鞘。寒光一閃,寶劍飛出去圍繞著小樹妖盤旋了幾圈,又飛回來。她不急不緩的伸出手,劍柄恰落在她掌中。

小樹妖發了一會呆,抖了抖樹葉:“啊,嚇著我了。”

嬴政看了她一會,看她臉上有些微微的不安,拔劍而起,穿上鞋走到院落中:“來。與我相鬥。”看著好看不行,還得試一試妙處。

呂雉遲疑不敢:“只怕禦劍的速度太快,我停不住它。”慣性是個可怕的東西,劍比她的心念更快,要說砍個人結果劍不小心紮了個對穿,那沒什麽關系,可是和丈夫比劍。

嬴政對此無所謂,他惜命,但不怕疼,現在得到了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不老,可以肆意妄為,作死也不會死:“殺不了我。來。”

呂雉還想再推拒,看出來他現在情緒低落而壓抑,還有些煩悶,需要有人陪他打一架,如果在推三阻四,他一定會更生氣。“那我先向夫君賠罪了,損傷貴體,可別怪我。”

“絕不問罪。”

呂雉也不再廢話,哄一個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他要什麽就給他什麽,其中最大的技術難題就在於——他想要什麽?幸好她足夠聰明,能知道這個問題。她走到房檐下,雙手交握在胸前,衣袖微微滑落,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臂和手腕上的玉鐲,穿著素色曲裾的美人兒白皙纖細,臉上不施脂粉自然美貌,宛若一尊玉人。

寶劍騰空而起。

甫一交手,呂雉吃驚起來:“陛下忙於公務,還有時間修行嗎?”

嬴政心情稍好一些,格擋挑撥眼前淩空的寶劍:“那些事雖然好費時間,卻不耽誤我一心二用。”準確的說,他太聰明了,他想的事情太多了,當專註的打坐想要尋求清凈時,無數錯綜覆雜的念頭會湧上心頭,反倒是看那些卷宗時能一心二用,一邊看他們的人生經歷一邊凝練陰氣,可以什麽都不想。雖然沒選最適合自己的法門,但拿了呂雉選的來修,好像還不錯。

沒有被人拿著的寶劍實在是千變萬化,難以應付。靈活的多,劍招也奇怪的多。

“不要收手,盡全力讓我看看你的本事。好讓我高興。”

呂雉微微嘆了口氣,盡全力還怎麽陪他發洩呢?當即用剩下的陰氣催動寶劍。

懸空的寶劍突然加速十倍以上,像是打開的扇面一樣一抖,近乎出現幻影的以劍尖為中心點,劍柄則劃出個半圓,猛地頂在他後腰上。

頂的太猛就有點疼了,始皇被推的向前邁了半步。

寶劍飄回去的途中就落了地,聽見當啷一聲,他卻大笑起來:“好啊,你強了許多。這樣能堅持多久?”

她飄然下了臺階,扶住他的胳膊,揉了揉後心:“我沒有試過。疼麽?速度快了我收不住,”

嬴政看自己一方的實力增強了,心裏快活,摟住她的肩膀:“很好。”

二人進了屋,他的神色輕松了許多,可以說另一件讓人煩惱的事了:“我和閻君們談過了,他們願意讓我鑒別帝鎮中的人。。。卻要我盡量把所有能做事的人都拖出來準備加班。”

這樣舉薦一事就失去了意義,如果舉薦人才完全看能力而不看立場和是否敵對,我能得到什麽?外舉不避親的美名嗎?在地府,名聲沒什麽用,能力更為重要。到時候還有什麽可說的,全部拉出來幹活。這些皇帝雖然大多是廢物,但背書和照章辦事做得到,如果連照本宣科和算術都做不到,就拉去當鬼卒。

呂雉心中也有這個猜測:“閻君焉能輕易信任你我。水磨工夫,慢慢來不著急。”

“也只好如此。”



時間過的很快,扶蘇發現先來的劉隆寶寶很喜歡欺負後來的劉懿寶寶,經常揮著拳頭打自己的……大概是侄兒吧?

他問:“為什麽打人?”

劉隆指著窗外,奶聲奶氣的說:“景帝、他們都打人呀。”

處於禮貌和輩分等諸多原因,現在定下來先教小孩子稱他們的謚號,廟號和輩分稱呼以及真名就不教了。。

扶蘇非常嚴肅:“他們打人有原因,被打的人犯了大錯。你打他為什麽?”

劉懿含著兩包眼淚,努力維持自己的尊嚴,不吭聲。他只是不小心碰灑了一碗水……真的是不小心。

劉隆扁扁嘴不說話。

扶蘇伸手把他推了個屁墩。

劉隆立刻輕車熟路的大哭起來。

扶蘇這次不哄他了:“你得講道理。這樣呢,如果別人對你不講道理,我幫你打他。如果你對人蠻不講理,那麽我和其他人都會不高興。你為了別人讓你不高興就打人,這滋味好過麽?懂了麽?”

劉隆抽抽搭搭的說:“原先,原先只有我一個,後來你們都哄阿懿去了。嗚嗚嗚嗚”

在旁邊奮力改進舂米機的劉盈差點樂出聲來,這這小子居然嫉妒,我都沒嫉妒扶蘇專心致志的疼小孩,你這搶了註意力的小子居然有臉嫉妒?

扶蘇也是這麽想的:“阿盈,你先別忙了,過來。”拍拍自己的大腿:“來。”

劉盈把手裏的東西都放好,走過去躺在他懷裏,得意的看著小孩。

劉隆寶寶哭的更傷心了:“不行不行,不行不行。”

劉盈壞壞的告訴他:“以前呢,這一直是我的位置,扶蘇偶爾抱抱你而已,等以後來更多的小孩子,嘻嘻嘻,你慢慢嫉妒去吧。”

他本來想說,你性格這麽不好,扶蘇會討厭你的,又想起被人這樣說的感覺,,,立刻咽了回去。

阿隆寶寶:“哇哇哇哇哇不會的不會的,光(武)帝說以後不會再有我這麽小的寶寶死掉了。”

扶蘇嘆了口氣,頭疼的揉了揉額角,起身出去了。

阿隆寶寶連滾帶爬的咕嚕到劉盈面前,拉著他的衣服:“惠帝,惠帝,嗚嗚嗚嗚你們都不喜歡我了麽?就因為我打了他兩下?”

阿懿寶寶大叫:“才不是兩下!”

劉盈只想知道扶蘇為什麽跑了,為什麽把小孩子教給我對付,我又不喜歡小孩。一手一個拎起來:“阿懿,你為什麽不還手?”

劉懿訕訕的說:“我…我打不過他。”

“從今天開始我教你。”劉盈又問:“那麽你呢?劉隆,知道錯了麽?”

“知道了……”

扶蘇出去嚴格的教育了所有皇帝:“你們不許在小孩眼前打人,言傳身教,將來他們會學成什麽樣子?只會打人麽?”

皇帝們心說:[你說的沒錯,但是現在沒有家業傳承,還要他們怎樣?]

[所以呢?會打人還不夠?要教的多認真?將來如果要去投胎,就什麽都不記得了。]

[哈我又沒兒子。]

[說什麽言傳身教,那個皇帝都和他爹不像啊。]

[嘿這話說的,就好像你們不打架似得,呃。]

扶蘇知道他們不服,就在小孩的規矩上寫上‘無緣無故打人罵人,三天不許吃飯’!

再從石碑上刻上‘在小孩面前打人,一年不能出鎮’,然後,再讓劉秀給他講‘禮’,孝悌忠信禮義廉恥。

皇帝們還能被他管住了?

扶蘇說的這些話一點都沒錯,但說好的約法三章,加一條都不行!

這是原則問題,不能你想要怎樣就拿這東西要挾我。

劉邦暗示劉秀父子:“你們說,那小孩會不會以此為要挾,讓你們給他少講課呢?”

劉秀聽明白了,故意裝糊塗,劉莊沒聽明白,是真糊塗,二人異口同聲:“怎麽會呢?”

“你們兩個廢物。”劉邦直翻白眼,尋摸了一圈,直奔親兒子就去了。

劉恒聽完這事兒,很不願意管。他現在雖然過夠了平淡的日子,想要有所作為,那也不是想管小孩。

他親兒子正在隔壁和親孫子下棋吵架呢,子孫後代的小孩不愛學習,和我有什麽關系。該他父親管,他父親要是不管還有祖父呢,祖父(劉炟)念佛去了,還有曾祖父呢。管我什麽事。

劉邦假裝痛心疾首:“你有才華,要韜光養晦到什麽時候!”

劉恒放下正在剝的栗子——他帶回來一顆栗子樹種在院子裏——慢條斯理的拱了拱手:“父親,我素來不會管教小孩,何必去胡亂插手。”

劉病已在旁邊嗑著瓜子聽著,忽然想起來教育是個問題。就出鎮去,揪著仁弱的近乎氣人的兒子:“劉奭!肉店地獄你去過麽?”

劉奭抱著《春秋》正在細細翻閱:“父親,我可不敢打人。”

劉病已點點頭,把人拖到肉店地獄門口,看這裏居然沒什麽人,進門去往櫃臺上扔了一把錢:“來一個。”

櫃臺裏的胖商人熟練的遞給他一塊竹片:“您請等會,現在排著不少人呢。”

“九百八十五?”

“您別著急,現在是三百多號。您不常來吧?這是新的排隊方式,原先都在門口排隊,堵塞道路,現在改成每人只能買半個時辰,總共一千個牌子,按順序輪流來。您瞧門口的牌子上寫著空位。附近逛街的人遠遠的看一眼就知道。”

“行吧。”劉病已帶著他去對面酒樓喝酒,這附近的茶樓酒肆幾乎坐滿了等著對面有空位的人。

劉奭:“父親我不想打人,君子不哎呀”

“君子被他爹敲腦袋。還有,君子不哎呀。”

劉奭弱弱的說:“若被別人知道我”

“你自己別說自己是誰,沒人認得出你。”劉病已心說,皇帝為什麽要有服裝和儀仗?就是為了讓人知道他是皇帝。換而言之,扒光了扔澡堂子裏,誰也認不出皇帝。

劉奭找出十個借口,被他當過游俠但同樣飽讀詩書的老父親懟了回去。

等輪到他倆時,劉奭都喝醉了,淚眼汪汪的揪著父親的衣袖,臉上寫滿了‘我知道您對我不滿意但是我也沒辦法’的表情。

在劉病已的威逼之下,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踹了捆好了掛在房梁上的人幾腳,無冤無仇的打人做什麽。

又過了幾個月,劉秀和劉莊被偷懶還威脅人的小孩氣壞了,倆人一對眼神,劉莊去關門,劉秀把他捉過來按在膝蓋上劈裏啪啦一頓打。

等到劉祜的兒子,漢順帝劉保死下來的時候。劉隆被教育好了,屁股被胖揍了幾頓,知道耍賴不好使,開始學著不在席子上打滾,不滿地亂爬,也不動輒大哭。

劉保看到父親劉祜也沒說什麽,看到捆好的掛在那裏示眾的閻姬微微笑了笑,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宅地裏,也不整理東西,就是坐著發呆。死後的日子跟他想的完全不同……梁妠是個賢良的皇後,只是自己的唯一的兒子年幼,將來又是皇後秉政,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,恐怕梁冀會做出什麽不好的事。

大舅子小舅子霍亂朝政這件事,漢朝的皇帝們很有經驗。

短短六個月之後,他唯一的兒子劉炳就病死了下來,年僅兩歲,還有可能是虛歲。

父子二人抱頭痛哭——劉保是真傷心,劉炳則不然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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